Dora the Pooh 朵拉在熊都: 見證瑞士的民主

在憂鬱的藍色星期一 (blue Monday), 看似拘謹的瑞士人, 給我上了一堂熱鬧又歡樂的民主課程.

首先, 必須解釋一下瑞士國情. 瑞士的一般商品附加稅率為7,6%, 但是超市或外賣食品卻享有優惠稅率 2,8%. 對於普通消費者而言,.....

稅率低的直接效應是價錢便宜, 所以是件好事. 可是同樣販賣"飲食"的餐館或飯店, 卻被徵收 7,6% 的稅, 這樣的 "不平等待遇", 讓他們在金融風暴跟經濟不景氣的衝擊下, 怨聲連連. 因此, 這次全瑞士 26 邦的大小餐飲業者聯合起來, 在瑞士聯邦議會大廈前 (Bundeshaus) 發起了一場請願活動.

遊行的集合地點在伯恩市有名的熊公園附近, 遊行終點是瑞士聯邦議會大廈廣場, 全程共 1.2 公里. 遊行隊伍分成兩部分: 前導隊伍與主體對伍.

前導隊員主要是25-50歲的精壯男士, 身前扛著瑞士象徵物的針織布徽與牛鈴, 隨著他們穩健的步伐, 牛鈴發出近似鼓號樂隊的樂聲與節奏. 後面的主體隊伍則由頭戴白色廚師高帽, 身著白色圍裙, 手搖宣傳旗幟的餐館與飯店業者組成, 井井有序的跟在前導對伍之後.

老實說, 這個遊行隊伍距離印象中的任何請願抗議活動非常遙遠, 反而讓我聯想起以前國慶日時樂儀隊的遊行隊伍, 悅耳的音樂與守秩序的行列 - 只有歡樂沒有紛爭.

請願的隊伍在上午 10 點出發, 11 點半左右抵達廣場. 在事前搭好的舞台上, 活動領導人士開始說明這次請願的發起背景與他們的希望, 接著是幾個重要代表人物的致詞, 底下群眾的歡呼, 配合著音樂, 興致高到極點!

除了聚集廣場中央的人群外, 廣場外環則有搭好的飲食攤位與露天座位, 讓前來遊行的人, 都能在請願活動進行的同時, 享受美食跟音樂, 當然, 也能好好休息聯誼一番.

廣場的四邊則設置了宣傳攤位, 有專人向旁觀群眾 (多是伯恩市民) 解釋此次行動的目標, 並尋求簽名支持. 當然, 圍觀的觀光客也不少, 不過, 非瑞士居民的簽名是無法用來連署請願的, 所以主辦單位也不主動向 "看似" 觀光客的人要求簽名.

我, 亞洲臉孔, 想當然耳屬於 "觀光客" 的群體 - 沒辦法, 住在瑞士的亞洲人太少, 在伯恩的更是鳳毛麟角. 不過, 我就是那種又愛湊熱鬧, 又愛管閒事的人, 再加上以前做記者的老毛病改不了, 喜歡問東問西, 所以自然的就上前去了解這次請願活動的訴求. 結果是, 爽快的簽下了我的大名, 支持削減餐飲稅! 因為身為消費者, 我早就受不了瑞士貴的嚇死人的餐飲價錢, 午餐隨便一頓至少得要台幣 600 圓, 還不包括飲料 (對不起, 在歐洲除了法國外, 沒有免費的白開水可喝). 所以, 雙手贊成減稅!

昨天雖然是憂鬱星期一, 但伯恩市卻是陽光普照, 春光明媚. 在瑞士鄉村情調的音樂中, 看到露天座位上笑容洋溢的臉龐, 香氣四散的瑞士香腸, 起士, 我決定加入他們的行列, 坐下來享受這場嘉年華會.

走到賣餐點的攤子, 向旁邊兩個戴著廚師帽, 拿著午餐準備走人的男士問:

"請問這盤食物多少錢?"

他們看著我笑笑, 一切免費! 還加問一句: “你哪兒來的?”

我回答, 住在伯恩.

他們接著問, 你去簽名了吗? 當我回答早簽了的時候, 他們熱情的說: "那你想吃多少, 就去拿多少!"

就這樣, 我挑了盤瑞士漢堡排與馬鈴薯, 然後拿了瓶 Apfelschorle (這是蘋果汁跟氣泡水的混合飲料, 有蘋果的果香, 又不會太甜, 很適合搭配餐點), 就在萬頭鑽動的人群中找了個座位坐下.

坐在我旁邊這群廚師或餐館老闆, 是從 Uri 這個州來的, 算是 "老" 瑞士人* (* "老瑞士"的定義是瑞士建國最初的四邦國, 而 Uri 正是其中之一). 我對於自己的不請自來, 老實說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 主動展開微笑攻勢, 並且用德文跟他們問好.

我發現, 肢體語言永遠是最好的溝通工具! 在我幾個微笑與發問後, 保守拘謹的Uri 人, 展現出他們熱情的一面, 開始跟我說說笑笑.

音樂越演越熱, 午餐也越吃越開心. 旁邊的女士的好友帶了幾瓶白酒回來, 連連說, 伯恩的酒賣的便宜, 一瓶只要 10 瑞法 (約台幣 300 元). 斜對面的和藹的老先生則衝著我猛微笑, 對著我的相機擺首弄姿, 在我離開時還塞給我法國牛角麵包當下午茶..

午餐之後接著咖啡跟甜點, 美食的饗宴持續進行. 台上的樂風也越來越節慶化, 不管是年輕的, 還是50 歲以上的, 個性活潑些的人開始隨音樂起舞, 有些人乾脆跳起雙人吉魯巴.

在下午一點半時, 舞台上傳來司儀的雙語廣播, 活動到一點四十五分結束, 請大家做好離開的準備. 宣布後, 音樂雖繼續進行, 但可以看到大家陸續起身, 收拾起杯盤狼籍的餐桌, 準備離開廣場. 在近兩點時, 廣場上已大致整理乾淨, 沒有飛落在地上的免洗餐具, 也沒有四處滾動的寶特瓶.

整個請願活動, 持續了約四小時. 在這段時間中, 我雖沒有全程盯梢, 但卻也睜大了雙眼 “觀察”. 怎麼看, 就是找不到在台灣遊行時常見的那種憤怒的群眾, 當然也沒有推擠, 對罵, 或者 “雞蛋 + 石頭” 的全武行. 伯恩市出動了警察, 不過全部加起來大概十名左右, 最主要在管制交通. 如同Uri來的那位女士所言, “我們來請願, 是將我們的聲音傳達給政府, 剩下的, 就交給政府.”